『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结合那瓶止疼消肿的药, 再联想妄秋如今的身份,就不难猜测她为何脸色看起来甚是苍白了。
池蘅心里道了声作孽。
退守到门外,小将军没敢走远, 身子靠墙而立, 垂眸眼睛闪过思索。
妄秋姑娘可怜地令人不忍多加利用。
鹰山匪徒聚集之地, 以她一个弱女子, 身陷狼窝只能依靠胞弟撑着心里的微毫希望,忍辱偷生, 举步维艰。
一念至此,池蘅更想早日铲平鹰山。
四季阁是大当家豢养美人之地, 三层高的小楼, 养着她四处抢来的男男女女, 明里暗里, 不知造了多少孽。
门老老实实掩好,妄秋低声一叹,苍白的小脸因为羞窘难堪浮现的浅淡红晕缓缓褪去, 她熟练地拧开瓶盖,忍着羞耻流着泪为某处上药。
来到鹰山之前她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被爹娘娇养着长大,性子柔顺,安逸的日子养不出半根反骨。
妄家养女儿讲究的是出嫁从夫, 在家从父,可惜还没等到出嫁, 她的家没了。
她日夜以色侍人无望地躺在仇人身下, 起初冬冬提到那对师兄妹恨不能喝其血,啖其血。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见识过两人的强大, 亲眼目睹鹰山的强大,冬冬很少和她提报仇的事,甚至再三警告她要藏好心思,不能被人看出来。
之后冬冬就变了。
他变得能和山上所有人没事闲聊几句,他本来就是活泼开朗的圆滑性子,给哪儿都能过得如鱼得水。
妄秋小声哭哭啼啼:可她是真受不了了。
她从小到大没受过磋磨,以前阿娘和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多听你爹爹的,多听你弟弟的”,这样的话听得多了,她性子越来越软,只知顺从,不懂反抗。
以至变故突生,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以她的能耐哪还能奢望报仇,她只想离开,离开那女人,离开这座牢笼。
哭得眼睛红肿,秋姑娘掏出帕子拭泪,心想:谁来帮帮她啊。
冬冬还会帮她吗?
门打开,池蘅顶着妄冬的脸歪头看去,秋姑娘双目发红,明显哭过。
她侧开身迎‘弟弟’进门,闺房飘荡着淡淡药味。
搬来板凳堵着门,她道:“冬冬,你过来。”
池蘅看了眼被她牵着的手腕,大大方方跟过去。
她准备充分,不怕被识破。
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不止这张脸,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都涂抹药水,看起来和寻常男子无异。
她选择对妄冬下手,正因为这人生得细皮嫩肉,身材偏瘦,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女儿家。
不仅这些,池蘅擅长口技,三教九流的那些东西师父没少教她,恰好用来应付当下。
这也是她有底气敢孤身入虎穴的关键。
“冬冬。”
站在窗前,妄秋神情怅然:“你还记得爹娘是怎么死在咱们面前的吗?”
“……”
“我知你畏惧,不瞒你,我也怕,可我们真要认命,真要永远屈从她吗?”
妄秋胆怯地看着一母同胞的弟弟,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来,她试探地伸手扯动‘妄冬’衣角,声细如蚊,紧张地肩膀都在颤抖。
“你真的,忍心看我、看我……”
她说不下去。
事实太过惹人难堪。
池蘅眼神游离,没再敷衍她,打心眼里安慰她:“姐,我会带你出去的。”
妄秋眼眸顿喜:“冬冬——”
叩门声乍起。
她脸色雪白,喜色凝滞在眼底,露出慌张无措。
女人好心情地停在门外:“秋秋,开门。”
妄秋握紧‘弟弟’的手,圆润的泪珠倏地滚下来,惧意分明,细长的双腿止不住打颤,如遇洪水猛兽。
“你们姐弟又在忙什么?”
出身合欢宗的女人几乎是将‘放荡’二字刻入骨子里,她食髓知味地舔了舔唇角:“怎么,有好东西不带本当家玩?”
“冬冬……”
池蘅轻拍她手背:“别怕,我去开门。”
秋姑娘胸脯起伏,看了眼身上齐齐整整的衣物,满心仓皇。
凳子被挪开放回原地,吱呀一声,‘妄冬’笑得一脸谄媚:“大当家,大当家久等。”
迈进屋子,女人这才施恩般地扬眉看‘他’:“鬼鬼祟祟,大白天关什么门?”
她故作叹息,看向迎出来的秋姑娘:“恃宠而骄,四季阁里你看谁像你似的敢把本当家拒之门外?”
池蘅忍着恶心杵在一边当背景板。
妄秋眼圈又红了。
《如梦欢经》上有言,世上最好的炉鼎分为两种,一种是内功深厚身强体壮之人,一种则为气息纯净之人。
妄秋是女人意想不到的惊喜,每次拿她修炼,效果虽没有与师兄厮混得来的明显,但比一般人强多了。
这娇弱没主见软得仿佛没骨头、在床上只会哭哭啼啼的姑娘,最后的结局逃不开被她吸食殆尽而死。
早晚都要死,女人对她比对别人多了微弱的怜惜,不走心地哄了一句,妄秋适可而止,不敢再哭。
“你怎么还没走?”
女人不耐烦地看过来。
池蘅收到秋姑娘求救的眼神,脚步没法挪开。
迟疑之际女人解开腰间衣带露出里面白色小衣,鼓胀的山峦冲进在场‘姐弟’的眼帘,脖颈后仰,笑得不怀好意。
“你站在这,是想伺候本当家,还是想和本当共玩你爱哭的姐姐?”
妄秋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冬、冬冬,你快走,快走……”
门砰地被关上。
池蘅心神动荡。
可恶。
这女人究竟给哪儿冒出来的?
怎能淫荡至此?
她摇摇头,甩去先前见过的一幕。
同是女子,婉婉的身子教人见了心荡神痴,这女大当家的胸器却着实催她犯呕。
可见物有相似,人有天壤之别。
一个是天山皎皎白雪,一个是囚禁嫩藕的烂泥,不可同日而语。
按下对清和姐姐的相思之情,隔着一道门,池蘅急得额头冒汗——她人都在这了,哪能还让人祸害无辜之人?
……
妄秋步步后退,颤声求饶:“我身子,身子还没好利索……”
女大当家不着寸缕地走到她面前,将她逼得退无可退,手指不客气地抬起她的下巴:“想想你的弟弟,想让他活命,你得听我的。”
……
“张三李四怎么还没打完?”
“夺妻之恨,可不得打生打死?说起来李四趁张三下山强要了他媳妇,张三那暴脾气,不把李四脑袋开瓢才怪。”
“啧啧啧,李四胆子好大。”
“谁让大当家器重呢。李四负责咱们鹰山防卫,他死了,大当家给哪找懂机关的人才?是你?还是我?都不是。所以说李四这叫啥,恃才傲物!”
“欸?我懂我懂,恃的是机关之才,傲的是那啥啥物……”
污秽不堪的淫词流入池蘅的耳,倏地,她精神一震,拔腿往回跑。
门被砸得砰砰响。
“大当家!大当家!!大事不好了!要出人命了!!”
‘妄冬’清脆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女人手上一用力扯碎秋姑娘死死护着的裙衫,妄秋哭得嗓子都要哑了。
“大当家!”池蘅急得跳脚:“李四要死了,张三要拧断李四脑袋!大当家,您快看看去罢!”
李四要死了?
女人单膝跪在软榻,不耐烦地皱眉。
“大当家,大——”
“吵死了!”女人沉着脸出门:“李四怎么要死了?”
池蘅大声道:“李四强了张三媳妇!”
“……”
衣衫不整的大当家气冲冲拂袖而去。
两扇门大敞,池蘅特意等在外面片刻,等到屋里面传来秋姑娘的轻唤声,她应声走进去。
一地碎布。
妄秋此次没让女人得逞,死守牙关咬得自个下唇出血,她裹着半新不旧的褂子,心绪激荡。
这是第一次。
是弟弟第一次不顾惹恼大当家也要保护她。
一霎,她在数不清的惶恐后怕里看到微弱的曙光。
冬冬真得又变好了。
“你……”池蘅俯身:“你还好吗?”
“还好。”菟丝花般的女子给点温暖就能强撑出笑。
她不够聪明,十几年来的成长环境养成爱依赖人的性子,之前是苦受够了,仰赖血缘亲情,才肯大着胆子颤颤抖抖说出发自肺腑的乞求。
她在寻求胞弟的帮助。
看着她红着眼眶笑,池蘅轻叹,捞过她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画轻划。
妄秋睫毛轻眨。
-我不是你的弟弟妄冬,我是池蘅,池矜鲤。
她心口一滞,快速小心地看着自家‘弟弟’。
-此行来,我是为荡平鹰山匪患。山下有我的人,算上我,统共二百零二人。秋姑娘,你想成为第二百零三人吗?
妄秋呆呆地,一动不动。
她盯着池蘅,像是要从这张熟悉的脸盯出一个窟窿。
池矜鲤。
池蘅,池矜鲤。
她听过这个名字,两月前恐怕许许多多的人都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池大将军幼子加冠礼,萧师赐字,一夜之间,借着萧师的东风,池家小将军名扬天下。
她张张嘴,出口无声,问:“我弟弟呢?”
-他无事。
良久的沉默,这个柔弱可怜的姑娘眼睛迸发出一股惊人的亮光。
她谨慎望向那道紧闭的门,以指为笔在这人掌心写道:我想要大当家的人头,可以吗?
嚯!
池蘅唇角翘起,唇微张:“可。”
……
张三一手拧断李四胳膊,正要抽刀捅穿仇人时,一声厉喝,大当家从天而降,袖风卷走张三的刀,李四侥幸留得一命。
“多大的事,他死了,山上的机关防卫你来做?”
她还指望这群人给她抢更多的炉鼎,想要更多的炉鼎就得有更多的匪徒为她效力,想要更多匪徒效力,鹰山这道招牌就得做大做强,就得有和官府叫板的能耐。
不用撑多久,再撑个三两月,干票大的,她带着炉鼎们和师兄去深山修炼,届时管这些人死活?
被一顿训斥,张三面上屈辱,青筋被逼出来。
女人一巴掌打在他左脸:“这!我做主!不服也得憋着!”
……
翌日,天还没明,李四横尸在房。
矛头指向张三,张三对李四恨之入骨,知道他死了,大笑三声扬言死得好。
女人心气不顺,一声令下,张三被关进鹰山新建成的水牢。
且说张三这人,来投靠时底下也带着一帮兄弟,他们虽然不是好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但匪徒也讲义气。
张三进了水牢,鹰山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眼看要成一盘散沙。
借妄秋之手拿到鹰山各个关口的机关防卫图,池蘅找机会在碗筷下药,无色无味的【长梦散】,不致命,却能使人性情暴躁,喜怒无常。
重要的是见效快。
有张三李四那码事做铺垫,加之这些人本就不是善男信女,仅仅半日,鹰山匪徒互殴致死十三人,致残五十二人,结仇七十八人。
惊人的数字不断增加,看得妄秋心惊肉跳。
不说旁的,池公子见缝插针的本事是真厉害。
挑起争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远的不说,就说下药,鹰山的人亏心事做多了格外怕被毒死,入口之物要经过层层试验。
人与人之间没有信任。
信的都是自己。
互生防备。
鹰山乱成一锅粥,管事的师兄妹重心却不在这上头。
因为当下有更要紧的事。
听说前来的贵客喜欢白白净净的后生,大当家额外开恩要‘妄冬’跟在身侧,甚而细心地考虑到贵客口味多样,干脆带鹰山皮相最好看的姐弟去见客。
七天前她的人得罪不知名的势力,还以为要见血才能消灾,谁成想三天前那儿派人递信,似乎是看中鹰山如今的发展前景,愿意和他们进行一场交易。
兄妹二人看重的是对方提供的能够帮助修炼《如梦欢经》的【入梦香】。
“大当家,二当家,客来了!”
话音方落,一身白衣的‘俊秀书生’手持折扇在左右丫鬟簇拥下迈进门。
发如漆墨,眸若冷星,肤白腰细,貌若神女。
两位当家初次见不知名势力背后的主子,心神一惊,眸光闪过贪婪——好个绝色!
池蘅规规矩矩候在那,抬头,眼皮一跳,心里大呼:“姐姐!?”
双方就坐,沈清和竹扇收拢,视线在‘姐弟俩’相似的眉眼逡巡一二,须臾,喉咙发出意味不明的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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