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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城在王巍和尉迟德治理下,井井有条,元气隐约有上升之势。
大秦铁骑入了苍云城以后,也没有打扰百姓,可大秦森严的律法和军法,还是让苍云城的百姓如鲠在喉。
生活细节,处处小心翼翼,不敢放宽自己的行为。
元正拿下苍云城之后,则一切以老百姓为主,不会扰民,即便麾下的寻常小卒看上了哪位人家的姑娘,也要明媒正娶才行,至于提了裤子不认账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宽和的政策,律法严峻的同时,又通人情,一时间,苍云城的百姓对武王庶子充满了好感。
招兵买马一事,也没有强行招兵买马,完全自愿,再加上开仓放粮,不敢说深得人心,起码也不会被好事者在背地里戳脊梁骨。
基于这一点,元正才敢放心的将苍云城经过审核的百姓,放入了云端上城。
引流之事,只能徐徐图之。
尉迟德主政,很是宽容,甚至经常自掏腰包,接济一些日子过不下去的老百姓,每月三次,都会在城主府外面,大摆宴席,既是犒劳军中将士,也是给老百姓一个喝酒吃肉的机会。
外加现在,苍云城的一万五千新兵,本来就出自于苍云城,军民一体不敢说,但立场还是一致的。
元正孤身一人来到了城主府,尉迟德已经入睡了,元正特意吩咐了一下丫鬟侍女,不要多做打扰,点亮堂屋的烛火,端上来了一桌子的酒菜之后,元正也吩咐仆人们早些休息。
没过一会儿,王巍便来了。
王巍来了之后,没有注意到元正腰间的平天覆海,而是看向了靠在顶梁柱上的那个麻袋,麻袋有些鼓涨,里面必然装了不少的东西。
坐下来之后,元正给王巍倒了一杯清酒,有些尴尬的说道:“说实话,自从前辈来到我的麾下之后,我还没有跟前辈好好地喝一顿酒呢。”
王巍从善如流道:“哪里的话,主上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据我所知,主上也不是一个喝酒的人,多数喝酒,只是为了充充场面而已。”
元正举起酒杯,先干为敬,笑道:“对于喝酒的学问,我掌握的不是很多,不周之处,还希望前辈多多见谅。”
王巍回敬了一杯,柔声应道:“都说少年英雄酒量好,其实喝酒误事,喝酒乱心神,大多数人喝酒喝的都是酒中的豪气,至于其它的精气神,怕是很少有人能够喝出来。”
王巍自然懂得怎么喝酒,如何品酒,这一点元正自愧不如。
喝了几杯之后,元正才说道:“前辈之才华,远在李尘傅玄黄之上,我却用前辈来带领新兵,诸多战役,也不曾让前辈插手,这件事,我感觉深深的对不住前辈。”
老一辈的人别的不说,起码懂事儿。
王巍也看得出来,李尘傅玄黄之流,日后成长起来,也是当世名将,一个兵家传人,一个是凤翅镏金镋的主人。
这样的年轻人,就要多给机会上战场,无论输赢,都要去积累战场上的经验,如何带兵,如何理政。
按照账面上的实力来看,无论是冲锋,还是主导大局,林广和王巍才是不二之选。
可王巍很明白,主上就是为了培养李尘和傅玄黄,才故意对自己留而不用,反而交代给了王巍一些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若是别人的话,可能早就和元正翻脸,甚至分道扬镳。
王巍呵呵笑道:“主上这就严重了,我只是在这里带领新兵,又不让我上战场,在家里也比较保险,人最起码没有生命危险,遇到那化境高手,其实我的心里也害怕。”
“带领新兵,主上还是会给我记录军功,不费多大的力气,又能获得看的过去的军功,这样的好事儿都落在了我的身上,主上何来的对不起呢。”
元正腼腆笑道:“不要这么说,其实道理我都懂,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有些锅,总得有人去背,恰好前辈就成为了这样一个运气不是太好的人,前辈心里对我没有怨言,元正已经觉得万分荣幸了。”
“也多亏了前辈,能让在调兵遣将这件事上可以放宽手脚,若无前辈的平素枢机,眼下的局势,恐怕还会更乱一点。”
林广来了就直接上战场,苍狼部落来了,也直接上战场,唯独王巍,来的比他们都早,事到如今,都还在坐冷板凳。
元正也隐约知晓,王巍昔年和大夫的竞争关系。
别的不说,大夫已经拿下了旧南越之地,声名显赫一时,而王巍在距离主上最近的地方,却仍然没有拿得出手的军功。
王巍不说,但是元正清楚,王巍绝不愿意在账面上落后于秦大夫。
昔年是少年意气,如今,其实也还是少年意气。
元正继续说道:“秋后就要攻打冀州了,我打算让前辈带领一万五千新兵,抵达战场,和十二天狼之一的马明会师,天空战车和大地战车在前方开路,前辈可以带着新兵,在一些不太险恶的地带,和敌人撄锋。”
“事后,我意,打算将前辈立为一个大将军,也会向前辈倾斜一部分的战略资源,以及精兵猛将。”
“云端上城里,出现了一千头可以上战场的龙鳞马,这件事,我一直给前辈记挂着。”
“至于前辈和马明相处的如何,那以后再说,要是你们可以齐心共事,马明将会是前辈的左右手,要是和马明合不来的话,我也会给前辈单独立一个灶台。”
“都这个时候了,如前辈这样的当世名将,总该要粉墨登场了。”
被说了一句当世名将,王巍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明白人都清楚,王巍虽然没有当世名将的名气,但却有当世名将的本事。
元正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到时候,张威和刘勇也会在前辈的麾下效力,如何指点天空战车和大地战车的进攻方向,也会落在前辈的肩膀上。”
“希望前辈可以不厌其烦。”
王巍闻后,心里舒展了不少,其实带领新兵这件事,王巍的心里不是那么的排斥。
这么多年了,王巍对于战场上的事情,虽然熟稔,却也没有当年在西蜀之地那么的熟稔,并没有立即让战场,而是在战场之外的地方,仔细感受了一下氛围。
王巍觉得,这一段日子,充实了不少,也让自己的心里更加有底气了。
唯一介意的事情,大概就是知晓秦广鲁悍然拿下旧南越。
旧南越九郡,那可真的是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地方,很多年前,那里也曾经是一个国家。
不过事后一想,秦广鲁又不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拿下旧南越之地的,要是没有天空战车和大地战车开路,秦广鲁能不能越过九真桥,都还是两说之事。
再来说齐冠洲投降一事,这和秦广鲁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关系。
是天境高手泰明让齐冠洲知难而退,并且投降的。
当王巍知道,秦广鲁被齐冠洲批评了一顿,还给秦广鲁带去了许多的不愉快,王巍心里反而是美滋滋的。
尽管名义上,是秦广鲁率军拿下了旧南越,可这个军功虽然有,也不是秦广鲁一个人的,甚至,秦广鲁一个人的军功,也没有多少,并且还不实在。
王巍应道:“既然主上如此信任我,到时候冀州之战,绝对不会让主上失望的。”
越是这样,元正的心里就越是对不起王巍。
换一个角度来看,其实李尘和傅玄黄的军功,可以完完全全的落在王巍的头上。
元正探出手,顶梁柱下面的麻袋呲溜一下过来了,当下,一股悠远的茶香弥漫开来。
王巍不解的问道:“主上这是何意?”
元正道:“其实也没有多余的意思,这是我师兄闲的没事儿干,去秦岭深处采摘的茶叶,反正我喝过了,比大红袍要好。”
“按照市场价的话,这一麻袋的茶叶,不敢说黄金十万两,也差不多了。”
“这是我师兄,特意让我给你带过来的,也知晓,前辈是一个喜欢喝茶的人,一点心意,还请前辈笑纳。”
王巍深深的闻了一口,顿时就反应过来,这茶叶的档次,还在大红袍之上,虽然没有当世名茶的名号,不过其品味价值,已经超越了当世名茶。
可是,一看见是用麻袋装起来的,王巍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这么好的东西用麻袋来装,有点不讲究啊。”
元正呵呵笑道:“不讲究的人是我的师兄苏仪,我估计装黄金的时候,师兄苏仪还是会用麻袋来装的,那个人就是这样。”
“再者,秦岭深处的地方,师兄对那里比较熟悉,对于外人而言,可能觉得那里非常的了不起,神秘。”
“可对师兄来说,就像是回家了一样。”
秦岭深处的灵气浓郁,就连妖兽的血脉等级,都要比其余地方的妖兽要强悍很多。
其茶叶,几乎是受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的产物。
要是可以用价钱衡量的话,必然会让许多的王公贵族抢破头的。
王巍显得有些客套的说道:“真是让苏仪先生费心了。”
元正打趣道:“哪里的话,我师兄有真才实学不假,但这个人嘛,有的时候也挺无聊的,对于女人不感兴趣,对宝贝不感兴趣,唯独对于一些土特产还有奇珍比较感兴趣。”
“在苏仪师兄的心里,再好的东西,都可以分享。”
“也许我们两个人觉得这茶叶的确非常的不错,可在师兄的心里,这茶叶,只不过是用来喝的,没有必要当做老祖宗一样供起来,其人,心比较大。”
王巍很克制的笑了笑,因为尉迟德已经入睡了。
两人推杯换盏,讨论军政大事,也颇为投机。
还是在锅里多焖一会儿的肉比较好吃啊,元正心里深深的这样认为着。
……
……
来到江南之后的萧老爷子,有些触景生情,在郡守府的大院里,刚想要吟诗作对一首,就被出来的钟南给打了个岔子,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灵感,烟消云散了。
转过头,对钟南说道:“你给我端茶,为何非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来。”
钟南端了一杯茶过来,深夜,不适合喝茶,但萧老爷子不管这些事情,反正已经抵达了天境,世俗的生老病死,对萧老爷子,还真的约束不了多少。
茶香没有四溢,内敛在茶杯里。
萧子珍走过来,和和气气的给爷爷按摩捶肩。
钟南有些无辜的说道:“难道这个时候,您想要吟诗作对一下吗?”
萧老爷子无奈的笑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啊。”
当初钟南进入终南山以后,也是漫无目的的胡乱溜达,只是听说终南山脚下有许多士子,吟风弄月,舞文弄墨,打算以求学的姿态,前去和那些士子们好生交流讨论一番。
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那些士子,多数都是一些沽名钓誉,并无真才实学的主儿。
有一少部分的人,倒也算是不学有术,却也难登大雅之堂,总之那一次,钟南在山脚下或多或少的也收获了一些东西,至于真正的大才,可能就在某个地方,喝的酩酊大醉入睡了。
打算离开的时候,遇到了萧子珍。
结果还算是比较梦幻,钟南看萧子珍比较顺眼,萧子珍看钟南也比较顺眼。
两人相谈甚欢,最后萧子珍邀请钟南去大山深处见爷爷。
萧老爷子第一眼看见钟南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孩子,根骨清秀,少年早慧,绝非愚笨之人,心中有志向,铁剑却无锋芒,才华内敛,真元内敛。
充满了好感,再者,能让萧子珍产生好感的青年,萧老爷子不喜欢也要喜欢一下子,两人交流了很久,事后萧老爷子决定将钟南收其为徒。
传授其剑道,学问义理,把自己会的东西,几乎都交代给钟南了,也将萧子珍交代给了钟南。
萧老爷子来到这里之后,钟南的心里是满满的感动,是真的很感动,差一点哭出来了。
本来觉得,让元正去大山深处邀请老爷子下山来到江南,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以老爷子的脾气,打死都不会下山的。
结果心中还是牵挂着钟南和萧子珍,于是乎,就来了。
钟南心里知道,所以感动。
萧子珍柔和说道:“爷爷下山之后,就在这江南之地,多多逗留一会儿吧,青山郡已经是我们的了,爷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隔壁的云海郡和烟波郡就不要去了,那里不是我们的地盘,爷爷若是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旧南越看看,那里有南海,那里有山水。”
在萧子珍看来,拿下青山郡和旧南越,几乎都是靠钟南的魄力。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钟南当初第一时间判断出了局势,果断的下令,拿下了青山郡和旧南越。
当时秦大夫没有想到这一点,黄明没有想到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有钟南一个人考虑到了这个层面,为此,萧子珍深深的为钟南骄傲着。
此刻,也是变相的让爷爷去观赏一下钟南的战利品。
话说得比较含蓄,可萧老爷子自然能感受出来宝贵孙女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萧老爷子和蔼笑道:“知道了,既然下山了,就不会这么快离开你们的。”
萧子珍颇为可爱的眨巴了一下水灵灵的大眼睛,这一副小女儿的神态,只会在钟南和萧老爷子都在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来。
钟南心怀歉意的说道:“当初从大周归来的时候,我就想要带着子珍,返回您那里,去看望您的,结果半路上遇到了元正,然后我又留在了江南,顺带也和家族中的那些人断绝了关系。”
“本来想着,忙一段时间之后,就自然会有闲时间去看望您的。”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旦忙碌起来,就会变得没完没了的,再加上当时的西蜀双壁都在这里,我也不好意思脱身,一旦脱身的话,很多事情不好交代。”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您,还希望您重重责罚。”
说这些的时候,钟南是心平气和的,一个人心平气和说出来的话,都是真话。
萧老爷子怜爱的看了一眼钟南,安慰道:“不要想的这么多,我也曾年轻过,自然明白,忙碌起来之后就很难闲下来的窘境,我一个人在那里也生活的很好,你们都是年轻人,外面的世界才更加适合你们。”
“去了我那个颐养天年,修身养性的地方,岂不是辜负了你们的大好年华。”
钟南微微低头,心里依旧自责愧悔。
萧老爷子继续说道:“我本来觉得,你成为别人的谋士之后,大致会从一些阴暗诡谲的地方出谋划策,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直接立事了,成为了云端之巅在江南的门户。”
“要是其余的人,一开始便有西蜀双壁这样的当世名将在左右,就算不心虚,也会在很多地方上过于谨慎,放不开手脚。”
“你做的不错,并没有将西蜀双壁,当做西蜀双壁来看,安排的事宜,也合情合理。”
“以及你自己领悟出来的东西,你也能够学以致用,深得元正的倚重,也得到了西蜀双壁的爱戴,作为一个年轻人,我当年可没有你这么好的机缘造化,以及你这么高的起点。”
听到萧老爷子如此的认可自己,钟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了。
钟南也没有刻意的让萧老爷子给自己指点迷津,一来是钟南眼下还没有需要被指点迷津的地方,二来,也是因为萧老爷子自从钟南出师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打算给钟南指点迷津了。
人生的道路,需要自己去慢慢的领悟,初期被人指点迷津,贵人引路,这个没有什么,可是过了初期之后,一切都要看自己的本事和机缘造化。
钟南道:“听说你去过云端上城了,那里的风景怎么样?”
萧老爷子狐疑的问道:“怎么,你还没有去过云端上城吗?”
钟南尴尬应道:“没有,我从大周回到江南,就一直留在了江南之地,过来过去,都在江南到处转悠,没有机会出远门。”
“我一直都听说云端上城是一座恢弘气派,安居乐业的巨城,但也只是听说了,也不知晓,我抵达云端上城的时候,会是何年何月了。”
萧老爷子哈哈大笑道:“你有这样的遭遇,倒是真的奇怪,作为主子倚重的人,却没有去过主城,古往今来,任何一个谋士文官,都没有你这样的待遇啊。”
萧子珍在一旁打趣道:“大概是主上不打算让钟南去云端上城吧。”
萧老爷子仔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说道:“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钟南不解的问道:“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萧老爷子这一次指点迷津了,呵呵笑道:“你想啊,你在江南之地,招兵买马,扩充军队,又拿下了青山郡和旧南越,南云江和黑水河上的水军也不在少数,妖兽山脉里的大小事宜,你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你来江南还不是很久,就已经干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可元正在云端上城可以说是摸爬滚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目前为止,只是拿下了灵州和苍云城之地,论版图之大,远远没有你的丰功伟绩大。”
“估计啊,元正自己没有干出几个漂亮的事情来,也不好意思让你去云端上城的。”
听到这话,萧子珍和钟南异口同声的笑了。
钟南忽然间问道:“苏仪先生,我一直听说其名讳,未曾见过其人,您见过了,可否告诉我,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萧老爷子的神情微微一怔,仔细思考了一下。
见到萧老爷子的神情如此,钟南心里便已经知道,那位苏仪先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在文人当中,也是真正的麒麟之才,甚至算是麒麟之才里的麒麟之才。
萧老爷子很淡然的说道:“苏仪的才华,几乎与鼎盛时期的我,并驾齐驱,起码,在你之上。”
“那个人作为一个文官,可以走到文官的极致,作为一个武将,也会成为当世名将,甚至有一定的可能走到武将的极致。”
“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对外,可以攻城拔寨,对内,可以治国理政。”
“其诗词歌赋的水平如何,我暂不知晓。”
“不过,精通天文地理,作为一个风水先生而言,当世,应该没有多少人可以和苏仪并驾齐驱。”
“古往今来,都出不了多少苏仪这样的人。”
萧老爷子都已经如此的评价苏仪了,钟南自然也就知晓,苏仪真正的水准了。
倒也不是文人相轻,钟南没有那样的毛病,眼下的钟南,只是武道修为还暂时上不了台面,修行剑道,手中没有重型杀器,真的让钟南带兵作战的话,钟南和同时期的武将比较起来,也会是出类拔萃的主儿。
萧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主子,气运极强,估计往后,还会有不少的能人异士,进入云端之巅的门庭里,以后,也许会出现你的竞争对手,也许没有。”
“在此之前,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也不要去想争权夺势的事情。”
“千万不要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不过你和元正共事,也不会迷失自己的本心,他那个人,有着极强的感染力。”
钟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争权夺势,大多数当官的人都会去想这些事情的。
黄明有这样的想法,其实就连燕北都有这样的想法,至于张工有没有,暂时还不太好说。
钟南对于这种事情看的很淡,他虽然有志向,可他的志向是非常纯粹的,几乎没有私心在里面,要说唯一的私心,大致就是萧子珍了。
不过钟南许多举措,也都一直克制着那些争权夺势的人。
其实现在的钟南,也不需要争权夺势了,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现在的钟南,在云端之巅这个门庭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别的不说,钟南一旦开口,让元正给他黄金百万两,元正给也要给,不给也要给。
只是萧老爷子出于关心后辈的心态,这般提醒了一番钟南。
夜空静谧,入秋以后,江南将会迎来一个绵长的雨季,到时候水战一事,恐怕是要拖延一段时间了。
谢华也还算是争气,并没有让大周的水军,推进一步,当然了,谢华自己,也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武王世子元青,率军和大周的先锋军鏖战,局面几乎也是五五开,谁也奈何不了谁,就算如此,江南的压力依然一日一日的增加着。
不久之后,钟南也会面对这样的压力,眼下倒是有人给他顶着这样的压力。
一想起兵分两路这件事,钟南的心里也是一阵头大。
萧老爷子忽然间抬起了头,看着星空,玩味笑道:“我本来以为,偷偷摸摸的来,不会遇见故人,结果还是遇见了。”
钟南和萧子珍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清楚,那个人是谁。
下一刻,萧老爷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青山郡,郊外。
闲置的凉亭里,点燃了烛火,桌子上也没有什么好酒好肉,就是一壶浊酒,搭配着二两牛肉,一叠花生米,至于丫鬟仆人这些,更是远在天边。
以戚永年的身份,如此招待多年未见的老友,实在是有些不讲究啊。
身为稷下学宫的宫主,却干出了江湖野游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萧老爷子来了,平静无声的来了。
戚永年已经倒好了酒,和颜悦色的说道:“昔年一别,我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未曾想到,你也有了衣钵传人,我也有了衣钵传人之后,你我两人,才可见面。”
“你来了,我很高兴。”
萧老爷子走进凉亭里,坐在戚永年的对面,一切都和当年一样,和当年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两个人都上了岁数。
抿了一口浊酒,很是畅怀。
说道:“我看见你,也很高兴。”
戚永年说道:“既然如此,为何要销声匿迹,为何要躲在终南山深处,不出来见人呢,难不成,你不知晓,我一直都挂念着你。”
萧老爷子淡然应道:“可能是我在一个地方滞留的时间久了,就不愿意出来了吧。”
一边说着,两人各自吃了一块牛肉,和一颗花生米,上了年纪的人,两行清泪流淌而出。
当初分别的时候,都是各自意气风发的时候,如今相聚的时候,不敢说到了暮年,却也是经历了一个沧海轮回。
花生米,牛肉浊酒。
这是两人当初落魄的时候,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却偏偏得不到,偶尔得到了之后,两个人可以为这件事高兴好几天,比学到了本事还要高兴。
戚永年笑道:“我在大周的时候,遇见过钟南,也遇见过你的孙女萧子珍,当时我想要将钟南收为徒弟,给他传授一些真本事,可经过试探以后,才发现,钟南已经有了师傅,我只能不甘心的离开。”
“本来不知晓钟南的师傅会是你,后来在江南仔细调查了一番过后,才确认是你,他做人做事的风格,太像你了。”
萧老爷子听到这话以后,打趣说道:“你说你要给钟南传授一些真本事,怎么不将你的擒龙功传授给钟南呢,这话说得有些虚伪啊,再者,你给武王世子传授的本事,难道就不是真本事了吗?”
戚永年无奈的给萧老爷子添了一杯酒。
柔声笑道:“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和当年一样的不正经。”
两人曾经游学列国,两人曾经跋山涉水,两人曾经吃过同一碗面,一人一半。
比情人还要亲密。
萧老爷子微笑道:“如今你的传人是武王世子,我的传人效忠于武王庶子,账面上来看,我的传人,好像没有你那么的威风啊。”
戚永年立即应道:“打住,不要这么说。”
“我的那个徒弟,无非就是家世背景好了一些,钟南要是家世背景好一点的话,大致也不会弱于元青。”
“再者,就两人当下的成就来看,元青无非就是顶了一个武王世子的名头而已,而钟南,才是真正的雄主,拿下黑龙王,拿下妖兽山脉,拿下旧南越之地,账面上的成绩,我的徒弟暂时还没有办法跟你的徒弟相提并论,也不要这么的谦虚,过度的谦虚是骄傲。”
萧老爷子笑道:“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戚永年道:“你都已经把我反驳了一辈子了,还想要如何反驳?”
“做一个假设,要是钟南在旅途当中,遇到了我的徒弟元青,你我两家的传人,一同共事,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
萧老爷子淡然应道:“那将会是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我的徒弟给你的徒弟打下手,他能咽的下这口气,我都咽不下这口气。”
戚永年哈哈大笑。
“话说,我打算在今年过年的时候,将钟南子珍,还有青儿夏语,聚在一起,我们大家和和气气的吃一顿饭,见过一下各自的门户,往后都是大争之世了,日后立场如何,暂时是未知之数,在此之前,大家认识一下,也挺美气,你觉得如何?”
萧老爷子想了想,点头道:“这个倒也是可以,不过可以去我的终南山,其余的地方就算了吧,大魏铁钩的细作如此之多,万一被人抓住了把柄,年轻人的心里也会挺难受的。”
戚永年道:“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也一直想要看看,你居住的,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风水宝地。”
萧老爷子淡然道:“反正没有你那么气派,不是大别院,就是武王世子的府邸,走到哪里,都会被封为座上宾。”
戚永年吐了吐舌头,自顾自的喝了一杯,很严肃的问道:“老萧,你说实话,你觉得我的徒弟怎么样?”
元青,名头响亮,出身显赫。
手中御龙戟,修成先天罡气和擒龙功,文韬武略,无二话可说,账面上的实力来看,天下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萧老爷子道:“很是不错啊,若非身份所限,恐怕眼下的成就,也不会弱于我的钟南了,他也比较可怜,只要他父王还在征战,他就没有机会超越自己的父王,短时间里面,也没有办法成为天境高手。”
“攘外,暂时无兵马可用,安内,元铁山和自己大舅哥的关系,不说是势同水火也差不多了。”
“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不过以后的前途,也会非常璀璨的,毕竟是你亲自挑选出来的人啊。”
元青被人说成一个苦命的孩子,这倒是颇为罕有。
戚永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言道:“所言不虚,可我也不能让他的父王战死沙场,而且,元铁山那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对自己的儿子素来严谨,实际上很是护犊子,有风险的事情,向来不会让元麟和元青参与其中。”
“不过这件事也由不得元铁山,立秋之后,我估计,皇帝陛下会给元青增加兵马,让元青率军,走拒敌于国门之门的路子,要是打赢了,什么话都好说,要是打输了的话,鬼知道皇帝陛下会给元青穿什么小鞋呢。”
“就算是武王,也不能太护犊子了。”
萧老爷子不太在意这个事情,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总会来。
反而问道:“元正的幕僚苏仪,你可曾见过,接触过?”
戚永年微微一怔道:“倒是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还真的没有见过,怎么,你亲自见识过了,还去过元正的云端上城了?”
“有何感想,说出来让我听听啊。”
萧老爷子道:“按照辈分来说,苏仪和我们属于同时期的人,年岁上,相差不了多少,除却武道修为不如我们,但其余的,也不弱于我们,光是治国理政,文韬武略,就可以和我们持平。”
“人家还懂风水玄学呢。”
“可推演天机,也行云布雨。”
“与我们相处,叫我们一声阁下,或是兄长都能说得过去,我们真的和人家同辈。”
戚永年愣住了,有这么一号人物,怎么一直都声名不显。
言道:“你为何非要强调那是我们的同辈?”
萧老爷子道:“他也是元正的师兄,可元正跟我们就不是同辈了,实际上非要扯关系的话,元正也能勉强算是我们的同辈。”
戚永年:“……”
“当初我在九真桥头上试探元正另外一个师傅是谁,结果元正藏着掖着,对我的戒备颇重,始终没有说出来,大致也看出来,我当时的试探之意了。”
“莫非,你已经知晓了元正的另外一个师傅是谁。”
萧老爷子没有明眼,手指头有点牛肉上的油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两个字,那两个字,名曰鬼谷。
戚永年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不是在跟我吹牛吧?”
萧老爷子淡淡笑道:“难不成,你还没有感受出元正体内的龙游之气,以及纵横两股真元,纵剑术与横剑术,他都掌握了。”
“同境界之中,单论真元之雄厚,剑道之高低,元正真的是独占鳌头了,如果我所猜测不假的话,那位神仙前辈,恐怕也将《本经阴符篇》传授给元正了。”
“打破了一个惯例,任何一个惯例被打破,必然就意味着新的时代要来了。”
历代鬼谷门徒,都是一纵一横。
唯独到了元正这里,纵横双修。
戚永年啧啧说道:“难怪那个小家伙不愿意跟我说,原来他当时就算是说出来了,我也不会相信,这话要是别人跟我说,我也不会相信的,但是你跟我说,我是真的信了。”
“如此,未来的天下大势,元正真的有不可或缺之地?”
萧老爷子沉思道:“不仅仅是未来的天下大势,兴许就连未来的天上大势,都有元正的一席之地啊。”
两位当世名宿,一时都有些感伤。
上古结束之后,人间,再也不见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