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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我的儿子,他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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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白夫人的儿子,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么孝顺的话,为什么连自己的妈妈对蜂蜜过敏都不知道。

白夫人当宝贝一样的东西,是白家老太太不稀罕要的。

白夫人赖以生存的光,从未照在她身上过。

她臆想中的那道光,是那么的薄凉。

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打着为儿子报仇的决心苟延残喘着,不计代价地一个个将当初欺凌她和她儿子的人都干掉了。

然后呢?

她得了肺癌。

将死之人,原本的近乎疯魔也变得彻底疯魔了。

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还有什么人可以恨呢?

啊……儿子的死啊!

白夫人就在那时,回想到了神隐山上的一切。

原本,惧怕孔家的势力,她即便想为儿子复仇也会心有余悸。

可是如今,她已经命不久矣了,她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尤其是那位孟少远道而来,以合作的名义跟她畅聊了神隐山的开发。

的确,在东城,白家是孟少合作的最好人选。

可是在白夫人的耳朵里,听到的是另一层意思。

她复仇的时机到了。

她寻求公平的时机到了。

她的手上有白家不少人的人命,得了肺癌是她活该。

那她儿子的命呢?那个杀了她儿子的人,也欠她一个公平。

这一次来神隐山拜神也好,埋炸药也罢,她求的就是一个公平!

为了她那个乖巧,善良,听话的儿子,争一个公平。

如果癌症是她最后的宿命,孔汐妍又凭什么活着呢?

杀人,就该偿命!

从密谋一切,白夫人就是这样认定的。

“你儿子知道你蜂蜜过敏吗?”孔汐妍的问题,问得轻飘飘的,就如同她让自己节哀一样,肤浅无用。

白夫人下意识就想反驳,可她的嘴张了几下,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好像因为这么一个问题,那经由她不断美化和珍视的回忆,那神圣不可玷污的光,突然有了瑕疵。

儿子,知道她蜂蜜过敏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对吧……

毕竟她儿子从小到大并没有在她的身边待很久,婆婆不准。

儿子从来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嘲讽过她,却也鲜少主动搭理她。

看着她的眼神总是淡漠着,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儿子看她的眼神像是在说:为什么我是从你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儿子,视她为耻辱。

不,不是的。

她儿子那时年纪还小,他只是不懂事,等他长大就会好的。

等他长大,就会知道她的不容易。

白夫人在心里为她的儿子开脱,就像儿子还在世时每一次伤她心时,她所做的一样。

像是寻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白夫人看向孔汐妍,要辩驳的时候却被孔汐妍先一步打断。

“你能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侵占白家的资产,从人人嫌弃的卖酒女到白家如今唯一的话劝人,足以证明你是有实力的。”孔汐妍看着白夫人:“那在你儿子还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你的实力来呢?”

“你说的轻巧!你知道白家的日子多难熬吗?”白夫人瞪着孔汐妍:“也对,你可是孔家大小姐,又怎么会知道我一个外人在白家的不容易。”

“可我是孔家的养女啊。”孔汐妍看着白夫人眨了眨眼睛:“孔家上下都知道我是抱养的。”

“!”白夫人先是一愣,之后又喃喃着补了一句:“那你的运气还真是好啊!

不像我,明明是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的,却活的不如一个孤儿。

我爸是个轻度弱智,我妈是个残疾,两个残次品却拼尽了一切生儿子。

我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在我上面原本还有一个姐姐,被卖了1200,在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他们终于生出来儿子了,是个中度智力障碍。

他们想卖掉我,又需要一个人来伺候他们的儿子,一直到我十八岁,他们才终于商量好了一个价格,5000块钱。

他们说是因为我考上大学了,聪明,所以价格得高一些。

后来我跑了,去了大学处处要花钱,我什么活儿都得干。

卖酒是来钱最快的。

我见惯了黑暗,只要有一个人对我一点点好,我都会心怀感激,我丈夫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我跟他说了我所有的事情,他说他心疼我,他要救赎我,他不会再让我受那些苦难,让我放心把这一辈子交给他,他会保护我。

我信了。

结婚之后才知道,婚姻不过是另一座坟。

别人宽慰我说,生了儿子就好了。

我信了。

生了儿子之后,我连自己的儿子都抱不到。

我把所有的希望倾注在我儿子身上,他却以我为耻。

又有人跟我说,儿子长大就好了。

可是啊……我的儿子死在了他人生中最好的年纪,他才十八岁,甚至来不及长大。

我终日以泪洗面,结果那个说着会心疼我,救赎我,他会保护我一辈子的男人,转头又去救赎别的女人了。

等着男人救赎的女人……还真是多啊!

一个又一个,有时候我都怀疑他到底救不救得过来呢?

那些女人们永远那么鲜活,年轻,漂亮……我却在一天天的变老。”

白夫人撸起袖子,露出她手腕上的那条疤,扭曲而蜿蜒。

疤痕的边缘还有未消失的红疹。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没有任何人值得我信任,更没有任何人是可靠的,我只能靠自己。

我将那些小三小四小五……她们所有的把柄都收集起来,我让她们自相残杀,我又让她们暴露出最不堪的面目在他的面前。

男人真的很可笑,看见需要自己救赎的女孩露出本来的面目,他很快就退缩了。

回到了我的身边,说着还是我最好,活的最真实。

可笑吧?

婆婆生病,我觉都不睡,一夜一夜地守在病床边上,在心里求她赶紧死。

又在她出院之后躲得远远的,避开那些邀功的人,去给她上香拜佛抄佛经。

每写一个字我都在咒她死,我希望老天开眼,早些收了这作恶的老婆子。

她居然开始夸我,说我是她最喜欢的儿媳妇。

最开始是一间金店,然后是一家小公司……我日以继夜地扑在事业上,用年度最漂亮的报表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所有人都开始夸我,说白家真是幸运,找到我这么好的儿媳妇。

没有人再笑话我是个卖酒女。

合照时我永远站在婆婆的身边,他也成天说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是他的光。

婆婆开始催我再生一个孩子,他也说还是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家业。

可是我原本是有一个儿子的啊!

他被这个家养废了,被这个家当做垃圾一样抛弃了,最后连他的死都成了禁忌。

每个人都当他不曾存在过。”

白夫人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着,她的眉头蹙起,像是连呼吸都觉得疼。

“我的儿子啊……他是个人,他活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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