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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炼钢厂不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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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宁一时被李学武的话说蒙了,她现在不确定李学武说的咱妈是哪个妈。

  “嘿嘿嘿”

  见顾宁抿着嘴不说话,李学武笑着说道:“你家咱妈,我家咱妈”。

  “我要上楼休息了”

  顾宁的脸也不知是被壁炉里的火焰烤的,还是怎么的,有些发红发热。

  想要躲开这人的话,却是被拉住了手。

  李学武捏了捏手里的柔荑,笑道:“坐一会儿吧,跟我出来玩儿,我却是整天不见人影”。

  顾宁顺着李学武的力道又被拉回了沙发。

  “这边的工人俱乐部晚上有舞会,想去玩儿吗?”

  李学武靠坐在沙发上,看着有些紧张地坐在自己边上的顾宁。

  顾宁越是紧张,李学武笑的越坏。

  “我不会跳舞”

  顾宁再次抽了一下手,这次李学武没有坚持,收回手放在了肚子上。

  周亚梅走出来说道:“热水放好了”。

  见李学武手捂着肚子,又问道:“刚才忘了问你了,你吃饭了吗?我们给你留饭了”。

  李学武坐直了身子摆了摆手说道:“晚上吃过了”。

  “要不我把带鱼端过来啊?家里还有酒”

  “不用了”

  李学武笑着站起身说道:“晚饭后就不吃东西了,没时间消化,胃会有负担”。

  “你还真是讲究”

  周亚梅给李学武拿了浴巾,笑看着李学武进了卫生间。

  “他懂的还真多”

  目送李学武离开,周亚梅又转身笑着对着顾宁说道。

  顾宁点点头回道:“他父亲是中医,他们家是中医世家”。

  “怪不得”

  周亚梅再次感慨李学武的细心。

  跟李学武见了这几回面,也聊了不少了,甚至小时候的事情都有谈及。

  可李学武就是没说家里是中医的事情。

  周亚梅猜测这可能跟自己的职业有关系。

  李学武洗完澡,换了衣服走出来,见两人都还坐在沙发上,便走过来坐在了单人位置上。

  “聊什么呢?”

  周亚梅看了看李学武,挑着眉毛说道:“在聊你们家是中医世家的事儿呢”。

  “哈哈哈”

  李学武笑了笑,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喝了桌上的茶,然后说道:“我不喜欢吃药,西药不喜欢,中药也不喜欢”。

  “为什么?”

  周亚梅问出了顾宁先前问的问题。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顾宁,随后给周亚梅解释了自己的职业要求和想法。

  周亚梅看了看李学武,说道:“那你是打算接受心理干预治疗?你有时间吗?这来回……”。

  “还行”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我们厂跟钢城这边每个月都有货运列车,而且两个厂的工人也有通勤需求,货车会挂载客运车辆的”。

  周亚梅点点头,说道:“一个月一次,还是可以的”。

  随后又问道:“今天要做吗?”

  “好”

  李学武对着顾宁示意了一下,跟着周亚梅往书房走去。

  周亚梅和顾宁都坐在了李学武的后面,还是在李学武看不见的位置。

  而李学武洗了澡躺下后感觉更舒服些。

  “你入伍的时候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周亚梅见李学武准备好,便开始了第一个问题。

  李学武按照周亚梅的要求放空自己,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口中回道:“有一次看押俘虏,战友开小差,人跑了,当时我在炊事班帮忙,我一听说人跑了非要去追,呵呵呵”。

  李学武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继续说道:“班长不让我去,可我已经跑了,他便在后面追我”。

  “我那时候总写东西,就跟文书关系好,到了文书那儿一说紧急情况取枪,他就给我了”

  “班长追上我的时候我已经拎着枪往外跑了,他没法儿,就说跟在他后面,说带我去立个功”

  “那时我刚下连队没多久,只摸过半自动,可着急拿错了冲锋枪,根本不会用,一边跑一边稀里哗啦的摆弄,嘴里还叨咕:“这玩意儿怎么用啊””

  “当时我们班长已经跑到我前面去了,可给吓坏了,即怕前面林子里的俘虏突然出现,又怕我在后面背刺他,一个劲儿地回头说:“求求你了,你别摆弄了,别打着我”。

  “哧~”

  周亚梅忍不住笑,随后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顾宁也是满脸的笑意。

  “后来抓到了吗?”

  “嗯,那是我第一次得到个人三等功”

  李学武的神情陷入了回忆中,口中说道:“那是个大家伙,很重要……”。

  顾宁安静地坐在李学武的身后,听着他讲以前的事儿,讲他自己的烽火岁月。

  时间好像凝固了,静止了,昏暗中只有李学武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随着李学武说话的频率越来越慢,表情变换的频率越来越慢,直至话语声音停止,呼噜声响起。

  顾宁在周亚梅的示意下走到李学武的前面去看了看。

  看着有些皱着眉头的李学武,顾宁很好奇他的脑中在想着什么。

  等李学武醒来的时候书房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四周黑漆漆的,只有门缝处有一条亮光斜映在墙壁和地板上。

  李学武摸了一下身上盖着的毯子,拿起小几上放着的手表,借着映进来的光线看了看,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许是下午睡了一觉,又进行了心理疏导,深度睡眠后的身体很舒服地在躺椅上扭了扭。

  再躺了五六分钟后,李学武坐了起来,将毯子叠好放在了椅子上。

  许是听见了书房里的声音,门被轻轻推开。

  “你醒了啊?”

  李学武看了一眼门口的剪影,从声音能听得出是周亚梅。

  “你还没睡?”

  “下午我们回来睡了一觉了,不怎么困”。

  周亚梅打开门走了进来,顺手开了小几上的座灯。

  光线是昏黄色的,倒是不刺眼睛。

  李学武将手表戴在手腕上,问道:“顾宁去睡了?”

  “嗯,你睡了后她就去睡了”

  周亚梅走到躺椅边弯腰将毯子拿起,又走到书架边蹲下,将毯子放进了柜子里。

  “怎么不见你抽烟了?”

  李学武伸了伸胳膊,对着走过来的周亚梅问了一句。

  周亚梅走到书桌旁坐下,说道:“忧心已解,不抽了”。

  说着话示意李学武坐过来。

  “是好事儿,我也在减少吸烟的次数和数量”

  李学武走到书桌对面坐了下来,问道:“怎么样?”

  “挺好的”

  周亚梅看着自己的记录说道:“能看得出你最近的心情不错,呵呵”。

  李学武见周亚梅跟自己开玩笑,便知道这是准备对自己进行治疗了,不跟自己说病情是为了减少自己的焦虑。

  “还行吧,至少昨天的心情不错”

  周亚梅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笑了笑说道:“确实是昨天的事儿了”。

  “你如果不吃药的话,那就得按时来这边做心理干预治疗了”

  “需要多久?”

  李学武问了一句,又补充问道:“我是说我这个情况需要做多少次?”

  周亚梅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人是活的,我不可能限制你的思维和情绪,只能说不断地干预你已经产生过的情绪和心理变化”。

  “嗯”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我尽量每个月来一次”。

  随后又点了点周亚梅手上的笔记说道:“这个不能留,不只是我的,顾宁的也不能留”。

  周亚梅皱着眉头解释道:“这只是你的心理情况评估,并没有什么的”。

  “也不行”

  李学武盯着周亚梅的眼睛说道:“迄今为止,你是我第一个吐露心声和说实话的人,但我最多也就能容忍你一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亚梅看了看李学武的眼睛,想到李学武谨慎的性格和特殊的职业,还是选择了遵从李学武这个特殊病人的要求。

  “如果不记笔记或者资料,我无法记住你的情绪波动情况的,毕竟我的病人不止你一个”

  “那就让你的病人止于我一个”

  “我要生活和养孩子的”

  李学武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会负责你们的生活,至少在我和顾宁康复前”。

  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放在了桌子上推了过去。

  而周亚梅脸色有些严肃地看着李学武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养你啊!”

  李学武笑了一下,随后解释道:“现在你不宜工作,无论是从孩子的角度,还是从环境的角度”。

  见周亚梅要将钱推回来,李学武一把按住了周亚梅要推过来的手。

  “我答应过付海波,而且,这里面有我们的治疗费用和食宿费”

  “那也用不了……”

  “我在京城”

  李学武见周亚梅没在使劲儿,便收回了自己的手,继续说道:“我每个月来一次,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所以,这钱就当我存在你这儿”。

  说完话便站起身,笑着说道:“把你父母接过来住吧,总要用钱养家的”。

  见李学武要走,周亚梅看了看手下的钱,对着李学武的背影说道:“我能养活……”。

  “我相信,但最好保险点儿,听我的安排”

  李学武回头笑了一下,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周亚梅站在书桌边,拿起那一叠钱看了看,大概二百块钱的样子。

  以前她想出去工作,可付海波不让,让她专心在家带孩子。

  现在她没了经济来源,本想着出去工作。

  可这一计划再次破产,可这次周亚梅的心情要比上一次复杂。

  尤其是李学武的那一句我养你。

  钢城的清晨是灰色的,天是灰色,树枝是灰色的,地上的雪也成了灰色。

  李学武哈了一口白气,拎着铲子开始收拾院里的积雪。

  其他人家的院子里都是干干净净的,只有这处院子和隔壁的院子里有着积雪。

  正在收拾的时候,李学武感觉有人在看自己,身子僵了一下,微微弯下腰,从腋下观察着四周。

  不用仔细找,就凭李学武的观察力,已经在隔壁的窗子里找到了目标。

  可跟李学武对视的一瞬间,那边的窗子便拉上了窗帘。

  李学武直起身子往隔壁看了看,那家上次来的时候周亚梅介绍过,父亲是钢城医院的副院长,儿子是自闭症。

  李学武手拄着铁锹看了一阵便继续除雪。

  将石头铺就的路面积雪清除后,李学武又将门口的雪收拾了一下。

  等进屋的时候周亚梅已经做好了饭,顾宁和付之栋坐在沙发上,看着罐头瓶子里的哈什蚂发呆。

  “还有一只没做?”

  李学武在门口跺了跺脚,走进玄关换了鞋,一进屋就见到这幅有趣的画面。

  “昨晚说要养起来,说啥都不让做”

  周亚梅笑着看了一眼沙发那边,随后开口招呼几人吃饭。

  李学武看着饭桌上的酱焖哈什蚂,红烧带鱼,清炒土豆片儿,还有一碟熟酱。

  “这个,这个蘸酱吃”

  周亚梅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儿深灰色的干菜。

  “认识这个吗?”

  “呵呵呵”

  李学武没有回答周亚梅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顾宁问道:“你认识吗?”

  顾宁看了看盘子里已经看不出原来状态的植物,抬起头问道:“是灰菜?”

  “嘿嘿嘿,你还真知道啊?”

  李学武夹起一小块儿蘸了熟酱尝了一口,还就是那个味道。

  “挺好吃的,你尝尝”

  周亚梅在炸酱的时候放了辣椒,所以吃起来有点辣,但是下饭。

  顾宁也尝了一口,随后说道:“小时候我们也去挖这个晒着吃”。

  “是我妈去地里挖的,晒了不少,给我们拿了一些过来”

  周亚梅笑着解释道:“年年去挖,年年晒,还有些香菇什么的,等晚上我泡一些,咱们尝尝”。

  李学武夹了一块儿哈什蚂放在了付之栋的碗里,说道:“小口小口吃,肉里有骨头扎嘴”。

  “谢谢叔叔”

  “呵呵,知道怎么叫我了?”

  付之栋看了看李学武,随后很是了然地点点头,说道:“我妈说了,上学的才叫哥哥,上班的只能叫叔叔”。

  “呵呵呵”

  李学武夹了一小块儿灰菜,蘸了蘸酱放在了付之栋的碗里。

  “晚上叔叔带你出去玩儿”

  “玩儿什么呀?”

  听见要出去玩儿,付之栋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

  “嘿嘿嘿,有好多漂亮姐姐和阿姨的地方”

  “哇!!!”

  “之栋!”

  周亚梅不满地看了李学武一眼,随后对着儿子说道:“好好吃饭”。

  付之栋看了看对面坏笑的李叔叔,捧起自己的碗开始吃了起来,但眼睛还是一直看着李学武。

  李学武在出门的时候对周亚梅交代了晚上回来接她们去工人俱乐部玩儿。

  周亚梅抚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对李学武说道:“你上班不累啊?”

  “还行,呵呵”

  笑着回了一句便出了门。

  周亚梅回屋对着收拾碗筷的顾宁说道:“他说要去工人俱乐部玩儿”。

  顾宁也是拿李学武没辙,那人说一出儿是一出儿。

  “他昨晚说了,我说了我不会”

  “我来洗”

  周亚梅走过去,拿了桌上剩下的菜碟,走进厨房说道:“不难的,到时候我教你”。

  说着话,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开始说起了钢城俱乐部的事情。

  周一的早晨是忙碌的,炼钢厂的工人顺着大门往院里的车间走。

  而机关的干部们则是从队伍里分流往办公楼走去。

  自从上周六发生了大礼堂的那件事后,就连炼钢厂打扫卫生的都知道炼钢厂出大事了。

  跟车间和机关楼里的沸沸扬扬不同,位于炼钢厂一角的招待所还是风平浪静。

  就连工作人员换班都是悄无声息,很怕惊动了楼门口的那些警卫和三楼的总部来客。

  而招待所仅仅是表面的风平浪静,实则已经是剑拔弩张了。

  “早!”

  李学武上了三楼,跟从会议室出来的纪监干部们打了声招呼,随后跟着杨宗芳进了杨书记的卧室。

  跟昨天早上一样,今天还是三人碰头,开个早会。

  “杨书记早”

  “早”

  杨元松也是刚吃完饭回来,正在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和笔记。

  李学武给两人分了烟,等点上以后问道:“昨晚怎么样?”

  杨宗芳看了李学武一眼,神情古怪地说道:“骂了你一晚上”。

  “嘿嘿嘿”

  李学武将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随后说道:“那就说明很精神啊”。

  杨书记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今天约谈炼钢厂的冯行可、窦长芳、赖俊民”。

  李学武抱着胳膊看着杨书记,等着安排。

  “既然已经能确定范围了,那就收网”

  杨书记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我昨天跟凤山同志沟通了,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把炼钢厂稳定下来”。

  这话的意思就是确定了现在固定的这些人的范围了,不再扩大调查了。

  今天谈话的三个人是炼钢厂这边现在主持工作的领导,谈话的目的也是考察三人是否有继续留任的条件。

  杨宗芳皱着眉头看了看杨书记,问道:“书记,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嗯”

  杨元松点了点头,说道:“付斌招了,上级纪监介入了,凤山同志的意见是尽快挖出毒瘤,剩下的交给炼钢厂新班子去慢慢处理”。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治病不能把人杀了,我也赞同这个意见”。

  “嗯”

  杨元松说道:“上午学武跟我去谈话,以工作组的名义,进行考察谈话”。

  交代完李学武,杨元松又转头对着杨宗芳说道:“你去查一下罗成所说的那些,固定好数目就行,涉及纪监的交给炼钢厂的同志们进行处理,其他的直接交给炼钢厂保卫处处理”。

  交代完,杨书记又转身对着李学武说道:“你们保卫处出个干部,调过来主持保卫处工作,要稳重又有手腕的,肖长青废了,不得用了”。

  李学武看着杨书记坚决的态度,想了想,说道:“能震住这边的,我手里只有一个人,但是他的情况特殊”。

  “能有多特殊?多特殊都得调过来!”

  杨书记看着李学武说道:“现在恢复炼钢厂的秩序最重要,这个位置的工作任务很重要”。

  “不仅仅是要处理咱们走后留下的这些首尾,还要重新建设炼钢厂保卫处的制度,配合总厂开展打击违法犯罪的行动,所以你要慎重选人!”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招待所的许宁,有魄力,稳重,在办理扈正权的案子时就立了功”。

  说了许宁的情况,李学武又犹豫着说道:“可他是年前调的招待所,刚升的副科”。

  “不要紧,事急从权”

  杨书记摆摆手说道:“你说的这个许宁我知道,在招待所干的很不错,已经出了成绩”。

  说着话点了点李学武说道:“不要舍不得,我知道你对他的看重和安排,外调是对一个干部的挑战,也是一个快速成长的渠道”。

  李学武说道:“保卫处的干部永远跟当走,组织怎么安排就怎么办”。

  “我就欣赏你们保卫处的这个工作态度和劲头儿”

  杨书记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我晚点儿跟凤山同志沟通,尽快让许宁同志过来,先稳住这边,给新班子扶上马送一程”。

  听这话,李学武知道杨元松和杨凤山对炼钢厂干部调整的态度了。

  三人开完了早会,杨书记带着李学武往谈话室走,杨宗芳则是带着人出外勤,去查罗成和陆雅珍交代的问题。

  李学武跟着杨书记一进谈话室,见这边已经有人在等了。

  “杨书记,李科长”

  坐在椅子上的人见两人进屋,立马站起身打招呼。

  “坐坐”

  杨书记对着这人摆摆手,说道:“行可同志久等了,我们开个碰头会”。

  “不不不,是我早到了”

  李学武跟着杨书记坐在了书桌的后面,正对着炼钢厂副厂长冯行可。

  冯行可显然知道今天谈话的目的,也知道杨书记口中的碰头会是什么会,所以这会儿表现的很是谦恭。

  杨书记是副厅,冯行可是副处,所以杨元松对冯行可的压力还是挺大的。

  而冯行可跟李学武这么客气的原因就是李学武的身份和满天飞的小道消息。

  现在李学武虽然是正科,但是身份是工作小组的成员,那就是超然于炼钢厂干部的级别。

  再有就是这几天钢城和京城的电话一直都在打。

  打什么?打探消息。

  老罗进去了,老杨进去了,一个班子哥五个现在外面还剩仨。

  这三个人都在找关系问自己的前程,而下面的人也在问空出来的两个位置怎么安排。

  机关单位就是这样,明明八字还没一撇呢,消息就已经满天飞了,还有些是言之凿凿的样子。

  其他人和位置不好说,但是关于李学武的消息却是一致的,那就是年仅20岁的李学武将出任红星轧钢厂保卫处副处长一职。

  这个消息既让听到的人震惊,可震惊过后是了然。

  震惊的是年龄,了然的是李学武的工作成绩。

  而炼钢厂这边对李学武感触更多的是李学武的狠厉。

  付海波的被抓,马三的被抓,炼钢厂保卫处几个保卫的被抓。

  过了年后的罗家坪、杨明肃、肖长青、于德才……这一系列都有李学武的影子在里面。

  今天李学武作为工作小组成员的身份出现在谈话室,那就是一个信号。

  冯行可知道,李学武马上跟自己就是一个级别的了。

  “冯行可同志,我们的身份你应该知道了,今天我们代表工作小组来找你谈话,想听听你对罗家坪等人的看法,也想听听你对自己工作的看法”

  得,猜中了。

  冯行可知道现在是正治站位的时候了,这对他来说不是个艰难的选择。

  但让他谨慎的是对面两人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这可能直接决定自己的未来。

  “我要检讨,对于罗家坪在工作中……”

  李学武听着冯行可的汇报,拿着笔一直在本子上写着对冯行可的评估意见。

  杨元松也是时不时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这让冯行可更为紧张了,还是李学武看他擦了两次眼镜,这才站起身到了一杯水给他。

  “谢谢”

  冯行可接了热水客气地道了谢,随后继续说道:“我对炼钢厂的……”。

  冯行可是主管生产任务的副厂长,所以提起炼钢厂的生产那是口若悬河,头头是道,比他说罗家坪的时候流畅多了。

  约莫一个多小时的谈话结束,杨书记站起身跟冯行可握了握手,由着李学武送冯行可出门。

  “谢谢,谢谢李科长”

  冯行可再次跟李学武握了握手,嘴里不住地道着谢,还说着以后多交流的话。

  其实他也知道李学武的意见不占主要,但还是不想忽略了李学武的意见。

  李学武倒是见佛必点三炷香,敬鬼神而远之。

  他是工作组的成员,但这个工作组是临时性质的,又不是一辈子,何必得罪人呢。

  再说了,即使要打差评,李学武也不会露在脸上,还得是赞同的表情回复冯行可。

  等送走了冯行可,对着守在门口的炼钢厂同志交代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怎么样?”

  杨元松喝了一口水,问了李学武对冯行可的意见。

  “挺好的啊”

  “装傻是不是?”

  杨元松回头点了点李学武,又转回头继续倒水,口中说道:“你既然是工作小组的成员,那就得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啊”。

  李学武从桌子上拿了自己的茶杯走到杨元松身边,接了暖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关于生产工作确实有自己的认识,对于企业管理也有自己的见解”

  听见李学武只说生产,没有提及冯行可对思想和炼钢厂正治生态的意见,杨元松了然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德才兼备嘛”

  李学武听了杨书记的话没再接话,而是端着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站在窗边看着炼钢厂的方向活动了一下手脚。

  两人等了没多大一会儿,李学武便在门口接到了炼钢厂公会负责人赖俊民。

  赖俊民快六十了,跟冯行可不同的是,赖俊民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状态。

  在跟李学武打招呼握手的时候显得很是从容。

  跟着李学武进屋后,还跟杨元松笑着说了两句闲话。

  等落座后,杨书记对赖俊民的态度也没那么严肃,主要问了对罗家坪等人的看法,和对炼钢厂接下来的干部调整的意见。

  可能是要退休的原因,赖俊民很是敢说。

  在批评罗家坪等人的时候很坚决,很彻底,但是在谈及干部调整的时候显得很谨慎。

  杨元松和李学武都看出了赖俊民的态度,这是准备功成身退的老狐狸了。

  炼钢厂的环境这么复杂,他在公会的岗位上一直干了五年,可以说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虽然知道他有责任,但是杨书记已经不准备追究了,不到半个小时便结束了谈话。

  李学武在送走赖俊民回来的时候,杨书记没再问李学武的意见,因为已经不用问了。

  最后一个上来的是窦长芳,现在主持炼钢厂工作的厂书记。

  上次在大礼堂李学武就见过他,五十四岁的年龄,正是经验丰富,年富力强的时候。

  李学武一眼就能看出窦长芳的心思,那就是觊觎厂长的位置。

  这表现在了窦长芳对李学武的态度上,热情而又不亲近,客气还带着距离。

  因为正处级干部对李学武还是有些差距的。

  窦长芳明明已经是炼钢厂书记了,为什么还要谋求厂长的位置呢?

  这就得说一说《工业七十条》了,其中大概的意思就是限制企业D组织对生产行政工作的干预过多。

  企业中的D委对于企业的行政管理工作、思想正治工作、工会工作、工青团工作,以及企业中生产的、正治的、文化的群众活动,实行全面的统一的领导,企业内的一切重大问题必须经过D委讨论决定。

  在限制D委的工作范围后,又对于生产工作做出了明确的要求。

  即:规定企业的主要管理权力集中在厂部。

  这就是为什么杨凤山能管理轧钢厂所有干部的原因。

  而在纪监和干部任用的时候,杨凤山会征求杨元松的意见。

  《七十条》最关键的一点,也是最核心的一点就是:

  规定企业必须实行全面的经济核算,加强技术管理、经济核算和财务管理。

  其中,最核心、最重要的是企业领导制度问题,即强调要在D委领导下建立一个厂长负责的统一的生产行政指挥系统。

  意思就是大事听档的,其他事情听厂长的。

  作为炼钢厂书记的窦长芳是很想书记、厂长一肩挑的,这在工厂里并不少见。

  而现在炼钢厂正符合这种情况,更需要权利集中,加快炼钢厂的整顿和调整。

  窦长芳已经猜到总厂会对炼钢厂人事进行大调整,他如果不抓住厂长的位子,那他一定会被调整。

  这是大势,谁都能猜测得到的。

  窦长芳先李学武一步进了谈话室,“哈哈”笑着去跟杨元松去握手寒暄。

  李学武看了看窦长芳的背影,露出了一个让杨元松都注意的到了的笑容。

  但窦长芳在屋,杨元松就没问李学武发生了什么,而是让了窦长芳坐。

  还没等杨书记问,窦长芳便开始做检讨,检讨自己这个班长没有起到领导和监督的责任和作用,愧对这个,愧对那个。

  李学武听着这检讨倒是比冯行可做的好,到底是搞组织的干部,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即言说了自己的失察,也说了自己的为难。

  反正就是无奈呗。

  “杨书记,您是了解我的,我是一个团结同志,以诚待人的人,在监督和检查方面多次跟罗家坪进行了争吵”

  “但是为了炼钢厂的生产任务和稳定,我也是一让再让,一忍再忍,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得寸进尺……”

  李学武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坐在了桌子后面,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慢慢演。

  “嗯嗯,说的是”

  在两人说道共情的时候李学武还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杨书记看了看手表,这窦长芳就思想和管理已经汇报了一个多小时了。

  李学武看见杨书记的动作和第三遍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得不起身给窦长芳续了一杯水。

  这个动作打断了窦长芳的节奏,让杨书记有了切入话题的口子。

  “长芳同志,我想听听你对接下来炼钢厂干部调整的意见”

  知道正戏来了,窦长芳理了理心里的草稿,喝了一口热水,这才开始说自己的想法。

  “炼钢厂是红星轧钢厂的重要材料供应工厂,又为北方多个工厂提供材料研发和实验的支持,可以说位置高,任务重”

  “这次的风波中,不仅仅是轧钢厂蒙受了重大损失,炼钢厂也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管理危机,迎来了建厂以来最大的挑战”

  窦长芳看了看不住点头的李学武和沉思的杨元松,斩钉截铁地说道:“所以我建议,在炼钢厂实施权利集中办大事的处理方式,尽快扭转炼钢厂的局势”。

  “嗯嗯,长芳同志说的我赞同”

  杨书记点点头说道:“严肃纪律,整顿风纪是一个长期的工作,生产任务不能耽误”。

  说着话,将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怼了怼,说道:“炼钢厂不能乱!”

  这话是说给窦长芳听的,也是说给李学武听的。

  从杨书记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窦长芳的笑容更加自信。

  他相信,如果红星总厂在考虑炼钢厂一把手的时候一定会想到他,也绕不过去他。

  在送走了昂首挺胸的窦长芳,李学武站在三楼的楼梯口把烟抽完了,这才回了谈话室。

  谈话室里,杨书记倒是没有了刚才跟窦长芳谈话时的和颜悦色,眉头都拧成疙瘩了。

  李学武刚推开门就见到这幅样子,想要躲出去已经晚了。

  “进来,聊聊”

  “呵呵呵”

  李学武笑着说道:“我可不是炼钢厂的干部,就不用约谈我了吧?”

  “怎么不用?”

  杨书记看着李学武说道:“咱们谈谈你的思想问题,我看你最近思想退步了呀!得加强学习了”。

  “哈哈哈”

  李学武走进屋将自己的本子合上了,坐到了杨书记旁边的沙发上,也就是刚才窦长芳坐的位置。

  杨元松手里夹着香烟也不抽,上下打量着李学武,随后笑着问道:“要不要试试来钢城工作?”

  “您可拉倒吧!”

  李学武端着自己的茶杯说道:“在轧钢厂还不惹眼,这20岁的副厂长还不闹翻天”。

  “哈哈哈哈”

  杨元松这会儿的心情好了些,随后摇了摇头说道:“炼钢厂是真的需要一个强力人物来这里坐镇啊”。

  感慨了一句,随后对着李学武说道:“你要是三十岁,我敢提名你当这个一把手”。

  “呵呵呵”

  李学武笑着说道:“这话我可当真了,等我三十岁的时候我找您啊!”

  “哈哈哈”

  杨元松又是一阵大笑,随后看着李学武说道:“看来你也不看好这个窦长芳啊”。

  “还行,挺好的”

  “你是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杨书记不满地看了李学武一眼,说道:“对组织的不忠诚可是原则性问题”。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李学武笑着说道:“窦长芳做组织工作还行,抓大局嘛,呵呵,罗家坪都管不好,还想管大局?”

  “是啊”

  杨元松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权利大了并不见得是件好事儿,这是一把双刃剑啊,我是真不放心交给他啊”。

  李学武伸手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随后说道:“我倒是觉得两地甚至是多地的干部交流应该形成常态,杜绝长时间属地任职,减少权利聚集的风险”。

  “嗯,许宁将是轧钢厂干部交流的第一批干部,但绝对不是最后一批”

  李学武笑着说道:“您说到不放心,我倒是要跟您推荐一个干部”。

  “哦?说说看”

  杨书记看着李学武,想听听一向谨慎的李学武要推荐谁。

  “监察一科科长”

  “宗芳?”

  听见李学武的话,杨元松一愣,随即眉头皱了起来,嘴里说道:“纪监……”

  “不”

  李学武摇了摇头,说道:“我建议杨宗芳同志担任炼钢厂主管风纪监察、保卫工作的副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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