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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并没有等景副厂长表态,而是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主动迎上了进门的彭晓力。
而彭晓力在看见景副厂长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并没有理他,便知道领导的意思了。
“我帮你分好类别了”
彭晓力冲着李雪笑了笑,轻声说了一句,随后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靠在墙边的李雪的办公桌上。
在得到李雪回应的微笑和道谢后,彭晓力轻轻拍了拍文件堆的顶部便转身出去了。
李雪得到彭晓力的示意,看了景副厂长一眼,见领导仍然在看文件,便翻开了顶部那个文件本的封面。
而在封面的下面竟放着一页纸,上面写了好些文字。
李雪有些诧异地拿起来看了看,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一些。
“小心这些坏小子”
正当李雪看着那页纸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景副厂长说了这么一句。
待她转头看向领导的时候,却是发现领导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好像没有变动过,却又是洞察一切。
李雪抿着嘴迟疑了一下,手里捏着刚才彭晓力示意给她的纸页,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领导的话。
而景玉农也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直到将手里的文件看完,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和意见过后,在将文件放在一边的时候抬起头看向李雪问道:“不会是情书吧?”
“不!……不是的~”
李雪被领导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景副厂长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更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再看到景副厂长撇了撇嘴角,拿着文件低头继续看的时候,李雪这才抿了抿嘴唇,走到景玉农办公桌旁轻声说道:“是……是机关里的事”。
景玉农抬起头看了李雪一眼,接过李雪递过来的那页纸看了起来。
李雪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不好的,更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给彭晓力带来什么伤害,可都被领导看见了,她能怎么做。
这会看着景副厂长并没有因为纸页上的内容而说什么,只是表情有些轻微的变化,似是不屑,又似是嘲讽。
待景副厂长看完,将那页纸放回来的时候,李雪便听对方说道:“说他们是坏小子还真就不为过”。
说着话手指轻轻点了点那页纸看着李雪说道:“这小子在办公室就是个会咬人的泥鳅,脑子转的很快”。
说着话也没继续看手里的文件,而是给李雪解释道:“这些东西是需要你去了解的,你也是我的耳朵,是需要帮我收集和过滤这些消息的”。
“不过并不着急,这些消息对工作来说只是个消遣,伱可以慢慢适应,慢慢学”
景玉农抿了抿嘴,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消息的来源可以是机关里的,甚至是厂里的任何人”。
“当然了,你刚来,还没交到什么朋友和关系,可以跟他多请教”
“更直接的,你也可以去问沙器之”
景玉农微微一笑,看了李雪一眼,随后又把目光看向了手边的那页纸,说道:“他这是在主动结交你呢,就是看重你现在的身份”。
“他把东西送到这来,让你看见,也是想让我看见,让你记他的情,同时也想在我这表现一下”
解释到这儿的时候,景玉农笑着点了点李雪道:“别埋怨他一石三鸟,心机多端,更别感谢他主动提供帮助,这就是机关,这就是利益交换”。
“没的感情,更无论交情”
景玉农将那页纸推向了李雪,随后一边看向手里的文件,一边说道:“至于交换什么,这在你以后的工作中会遇到的,慢慢学吧”。
“是,谢谢领导”
李雪拿起那页纸,现在她再看这页纸的时候觉得轻松了许多,也看明白了许多。
纸上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道消息”,说是小道消息,其实真实度还是很靠谱的,不然也不会被彭晓力示意给李雪看了。
而这些消息里特别主要的一条便是李副厂长上班了。
是的,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审查过后,李副厂长恢复工作了。
纸上说昨晚李副厂长亲自在招待所食堂要的烤鱼和红酒,吃完后就在招待所休息的。
而今早机关里的人便看见李副厂长带着秘书栗海洋重新走去了他的办公室。
这条消息太过于爆炸,比今天早上工作组门口贴的那些越来越多的大字告和堆放的越来越多的举报信都让人震惊。
他们现在不想去关心那些举报信都是怎么来的,他们就想知道李副厂长怎么回来的。
不是说好的自首嘛!
不是说好的调查嘛!
不是说好的大案嘛!
玩儿呢?!
大家伙儿在这抓耳挠腮、期待已久的结局就是这个?
他们倒是想看石破天惊,工作组大战腐坏分子李怀德了,他们倒是想看李副厂长哭天抹泪铁窗游了,他们更想看厂长大斗工作组了。
可惜了,工作组不给力,这出好戏烂尾了,李副厂长又回来了。
不是工作组不给力,也不是李副厂长能耐太大,而是轧钢厂的影响力太大。
多名中层干部反对,厂长和书记都明确质疑,上面的领导打电话询问,这让工作组不得不暂停针对李怀德的直接询问,改为工作调查。
工作组也很冤枉,他们就是想这么做来着,可谁让他们刚开始针对举报信调查的时候李怀德来自首了呢。
更可气的是,你来自首就有个自首的态度好不好,净说一些工作管理不到位,纪律要求不严格,执行力度不坚决的屁话干什么!
这话不应该是工作组在报告中说的话嘛!现在都让你说了,我们说什么!
而且这些话就是套话,就是在调查不出什么实际情况,却是又有些问题的情况下表述的。
现在这条路让李怀德先走上了,那工作组还怎么走?
只能走调查出实际情况这条路了,可关键是他们没调查出来什么呀,他们就真的调查出李怀德工作管理不到位,纪律要求不严格,执行力度不坚决的问题了。
码的!
绝对是作弊!
冯道宗在办公室里拿着笔也不知道该怎么给李怀德这件事定性了,气的他甩了手里的钢笔。
我们工作组调查你,要是真的只调查出你主动交代的这些其他人都有的问题,那我们工作组成什么了?
你的复述机器?
这不是胡闹嘛!
工作组的面子还要不要,我的面子还要不要!
难道我们还得给你发一个坦白从宽的奖状不成!
越想越气的冯道宗还得面对进屋来的杨元松,这位轧钢厂的书记是来谈话的,关于工作组最近在轧钢厂的工作情况。
别看工作组是上面的,但工作组的负责人冯道宗跟轧钢厂的书记杨元松是一个级别。
要论岗位,杨元松自然是要尊重上面下来的工作组。
而要论能力和资历,杨元松完全可以不屌他,甚至冯道宗在轧钢厂的调查必须通知他,否则杨元松就不支持他们工作组在轧钢厂的工作。
这是很严重的正治冲突,冯道宗在部里也只是机关人员,可不是杨元松这样狩牧一方的大员。
整理好心态,将桌上的钢笔重新拧了,冯道宗请了进屋的杨元松在沙发上就座了。
没有去办公桌那边也是表达了他对今天这次谈话的定义,应该是在团结和友好的氛围下开展的。
而杨元松却是没给他太多的面子,因为这些面子前些天都给完了,现在只有冷脸子。
“今天我主要还是过来谈一下近期对轧钢厂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查情况,以及谈一下现在工作组的工作方式和方法”
杨元松开篇点题,没有跟冯道宗啰嗦什么。
在确定李怀德重新恢复工作后,杨元松也是要出刀了,不能再让工作组这么胡乱的作为了。
他们这样做对组织的公信力和影响力都是一种削弱,更是对轧钢厂谠委,轧钢厂业务领导班子的一种挑衅和质疑。
在认真听取了轧钢厂书记杨元松的阐述和质疑过后,冯道宗也是顿了一顿,这才开口说道:“首先我能保证的是,工作组的办公程序是没有问题的”。
冯道宗是上面下来的工作组负责人,自然是要表达自己的态度和立场的,哪里能让杨元松占了主角。
“其次我要说的是,苍蝇不盯没缝的蛋,我们所有的调查都是基于群众的呼声和具体的举报信内容做出的合理性工作安排”
“最后,我想跟您说的是,我们工作组在检查问题和调查走访过程中是发现轧钢厂的领导班子有些问题的,这是事实存在的”
冯道宗看着杨元松认真地说道:“而我们工作组的态度也是认真负责,对工作负责,对上面的要求负责,也是对轧钢厂的干部职工负责”。
“检查问题,找出问题,整改问题就是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的,更没有必要通过领导来说这件事”
冯道宗这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了,不满轧钢厂用上面的领导来压人,阻碍他们的调查工作。
杨元松耷拉着眼皮听冯道宗把话说完,喝了茶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看向冯道宗说道:“我们不反对调查,更不会阻碍工作组的工作,但我们反对没有根据的隔离调查,以及超过尺度的审讯”。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元松也是表现出了难得的狠厉,目光坚定地看着冯道宗说道:“我个人,以及轧钢厂绝大多数同志都不愿看到轧钢厂的工作秩序因为一些举报信,一些所谓的调查受到影响”。
“如果你们真的调查出来什么,或者轧钢厂主要领导班子成员现在的工作内容影响到了你们的工作,干预了你们的调查也请工作组提出来”
杨元松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轧钢厂对待同志是讲究团结的,但也不会包庇任何有问题的干部,邓之望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说着话,杨元松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站起身,看着略显惊讶的冯道宗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再看到有轧钢厂的干部在事实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被隔离调查”
“更不希望看到工作组在轧钢厂现有工作秩序中针对某一部分不和谐问题扮演推波助澜的角色”。
杨元松的话掷地有声,给冯道宗下了最后通牒后便出门去了,留下眉头紧锁,目光闪烁的冯副主任。
两人谈话间的碰撞和厮杀外人并不知道,这种谈话的内容还是很保密的,但在具体的工作中,机关里的人们还是能感受到书记发火的威力的。
先是工作组门口墙上的大字告被工作组叫服务处清理队的人给清理掉了。
而后在工作组大办公室的门口也是放置了一张办公桌,从今天开始这里成了信访接待岗位,24小时有人值班。
所有举报信都需要登记和现场分拆,大学习、大讨论相关的大字告内容依旧是可以贴,但却是只能去公告栏上,宣传位置上贴,工作组这边不再受理大字告内容,需要正式的举报方式。
这些都是工作组在面对杨元松发火后的举措,但工作组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转换了工作方式。
上午开始,工作组成员便入驻了许多处室和部门,包括车间和实验室。
而轧钢厂厂长办公室入驻的人数最多,执行查阅资料、调查取信、开展约谈等工作。
而在这种交锋和紧张的氛围下,机关里订阅的报纸上却是悄然出现了一篇报道。
《知识服务于人民,荣誉归功于人民》
——记转业干部、战斗英雄、红星轧钢厂保卫处副处长、京城市D城分局治安处副处长李学武同志的荣誉心,价值观。
报道被罕见的放置在了第二版头条位置,且编者按写的很真挚,也很直接。
报道的内容是基于优秀干部李学武的真实事迹,引述了一些以前的报道,以及相关领导和单位对李学武的评价,最后做出的具有指向性的定义和评论。
李学武的工作情况、生活作风、优秀事迹、荣誉奖项、学术研究以及价值观等情况都被定义成了当代最具代表性的知识青年干部标兵。
高中毕业后加入到大熔炉中锻炼杀敌技能,立下功勋,转业回来后继续学习,同时在专业岗位上再创佳绩,被组织赋予重任。
而在繁忙的工作中学习新知识,总结工作经验,创作了一本专业书籍被工安部门一线干警视为工作法宝。
创作的第二本专业书总结了安全管理经验和生产管理经验,更是获得了今年的劳动模范奖章,受到了组织的重视,在全系统内部,甚至是其他生产系统开始推行安全管理模式。
现在,两本书创作所获得的稿费均被李学武同志捐给了有用的人。
一笔捐给了学校图书馆,一笔捐给了山里需要知识的小学生们。
轧钢厂干部,钢铁学院大学生,战斗英雄,治安处副处长,作家……好多身份的重叠,让人不得不在心内感慨。
记者引述了相关领导的评论:李学武同志用身体力行诠释了知识青年应该怎么在大时代的热浪中实现自我人生价值,更是给当代还在学习中的,奋斗中的青年做出了榜样。
这是人民大报,在当前的舆论阵地是有着至关重要地位的媒体,更是所有机关单位,甚至是相关领导每天都要看的资料。
现在报纸上关于大学习、大讨论的评论和报道风向变幻莫测。
而这样一篇用实际案例表达出来的,对当前知识运用,以及青年人应该如何自处的文章,属实是一股清风,将某些热血和迷惘吹散了不少。
当然了,这股清风也给李学武带来了丰厚的回报和未知的危险。
李学武也正在看这篇关于自己的报道,这是他每天早课必要的学习资料。
每天早上李学武跟各部门负责人谈话或者开早会的时候,沙器之便将这些报纸的内容过一遍,随后标记重要的内容放在李学武的办公桌上。
而李学武也是在忙过一阵后会拿起这些报纸快速的浏览一遍,以便于了解当前的正治形势和风向。
他也是没想到自己的事会被这么快的报道出来,更是没想到这篇文章会放在这么明显的位置上。
这里一般都是放某些重要领导的讲话或者出行报道的,把他的事放在这,明显是带着正治意义的。
李学武也能想得出这种意义是什么,更知道自己这件事被谁拨动了方向,把他做出了指向性的定义。
但这种风险和定义李学武考虑了,基于他所做的事他所表现出来的工作态度和价值观,是没有攻击漏洞的。
谁能说他保卫工厂,提高工人安全生产素质是错误的?
谁能说他总结经验,提升一线干警打击违法犯罪的技能是错误的?
谁能说他继续学习文化知识,把所有稿费全都捐给社会是错误的?
这不是谁能不能说的问题,这是谁敢不敢说的问题。
现在他的身上带着好多奖章,代表了他在各个岗位和工作上所做出的成绩,否定哪一个都代表了否定这枚奖章背后的意义。
功勋?劳动?还是知识。
大学习、大讨论不是不学习,也不是不要知识了,而是要重新建立知识文化学习的系统。
现在李学武的经历就代表了旧的知识学习途径通过大熔炉的改造,发生了质的改变。
沙器之看着领导拿着那份报纸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了,表情还是那一个表情,动作也是那么一个动作,如果不是他了解李学武的性格,真会以为领导在看到自己的报道而沾沾自喜呢。
李学武获得的荣誉多了,就连劳动奖章都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欣喜,又怎么会对一篇报道失态呢。
即便这篇报道是人民大报上刊载的。
沙器之想到的也是同李学武差不多,更加注重这篇报道背后的深意。
“机关里传遍了,聊开了,都在讨论这件事,同书记和冯副主任之间的谈话内容热度不相上下”
沙器之拿了暖瓶,一边给李学武的茶杯里续热水,一边轻松汇报着他听到的和了解到的内容。
而李学武则是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报纸放在了一边,继续看起了桌上的文件。
李学武的工作繁忙,案牍工作就是这样,人会觉得缺水似的。
沙器之将茶杯盖子盖好,见李学武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书记那边谈的据说很快,进去没一会儿就结束了,据说谈的很不愉快”。
絮絮叨叨的,李学武也只是当闲话听了,没有在意。
这些事情本就不会成为他工作的主旋律,只是机关生活的一部分。
上午工作组来人进驻保卫处执行调查和检查任务的人李学武也没有见,像是无关紧要似的。
而工作组的人也没有打扰李学武,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倒是让保卫处机关里的小道消息收了一收,都怕这些人乱做文章呢。
这种反馈和动作对李学武来说没什么,但对一些部门来说就有些不自在了,负责人纷纷给主要领导打电话。
可现在杨元松和杨凤山分别对工作组进行了警告和处置,如果矛盾进一步升级,很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所以杨元松也是决定安抚这些部门的同时,同薛直夫谈了一下,请纪监部门配合工作组的调查工作。
说是配合,主要还是监控,不能让工作组再失去控制,同部门发生冲突。
杨元松的决定是妥协后的无奈之举,那杨凤山现在的处境就有些被动了。
工作组到底还是他请来的,轧钢厂所有的干部都记得这一点。
而现在工作组的所作所为都会被这些干部记在他的头上。
干群基础的削弱直接表现在了厂长办公室命令的执行力度上,杨凤山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来自中层管理者的制约和限制,以前很顺畅的工作安排现在已经出现了滞涩感。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具体的说不上来,但在工作执行过程中就是会有。
厂办的秘书们也是感受到了这种紧张气氛,他们也是明显的感受到了文件传递的频率增多,沟通文件的数量明显增多。
这种行为恰恰证明了各部门一把手不愿意承担责任,互相推诿,工作得不到充分落实和安排,便会反馈回到厂长那里。
工作组的检查入驻,保卫处因为李学武的安排没有出现不适应反馈,其他处室有各种反对的声音都被压了下来,但也有部门持支持和主动态度的。
比如服务处。
现在厂机关里的人都在押宝,押王处长运气逆天,绝处逢生。
现在谁不知道服务处王处长跟工作组那些人关系最好,谁不知道服务处王处长在工作组那边最有面子。
而服务处也接到了王处长的工作安排,加大配合工作组调查工作的力度,主动帮助工作组执行监督检查工作,同时要尽可能的为工作组提供方便。
这是什么行为!
这特么不就是说让服务处的人当工作组的耳朵和眼睛嘛,这不就是让清洁队和服务队的人员在日常工作中监督各部门的工作情况嘛。
码的,王敬章不做人!
机关里的人都在骂王敬章,再看到服务处的人来打扫卫生,全都闭嘴不再开口说话,而眼神也是带着探究。
这让服务处的人也觉得很委屈,领导交代下来的工作他们能有什么辙,再说他们也不愿意做这种奸细的工作,更是绝大部分人都持敷衍的态度。
这也造成了服务处的人同机关各部门的人之间的矛盾冲突,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王敬章真可恨啊!
众叛亲离说他也是不为过的,真是把路走窄了走绝了。
尤其是这家伙最喜欢东施效颦抄作业,人家搞大学习、大讨论宣传,树立典型,他就搞服务整顿,人家搞高标准服务素质培养,他就搞服务专项学习活动。
现在保卫处针对大学习、大讨论活动搞青年突击队,他也搞了一个青年学习突击队,还是由那些分配来的大学生参与主持。
这可真是老寿星喝砒霜,嫌自己活的滋润了。
现在大学里毕业走出来的大学生都是什么个心理他就没个哔数?
这些人没有经历过社会锻炼,更没有经历过长时间的正治思想考验,全凭一腔热血和对自身的盲目认知在面对正治。
王敬章现在把他们推到前面来不是在给他们锻炼的机会,也不是在给他们表现的舞台,是在把他们送到悬崖边上,送上进步路上的断头台。
大学生之于每个部门都是宝贵的财富,更是部门未来发展的基石,是要着重珍惜和培养的,他这么用不能说是揠苗助长,完全就是在糟践人,不计成本的达到他的某些目的。
这种行为机关里的职工看不进去眼,服务处的干部和职工有意见,而上面的领导也是看不下去了。
太没有底线了,太没有一个领导干部应有的矜持和正治素质了,完全就是一个投机者,两面派。
杨元松不愿意搭理他,杨凤山也是懒得管他,景玉农更是见都不再见他。
这也就表明了这些领导对于接下来年中会议上关于王敬章的工作安排意见了。
王敬章自然感受得到这种危机,可他现在能抱谁的大腿,只能紧跟工作组的脚步了。
而当他的作为影响到其他部门工作的时候,谷维洁受书记委托,找了王敬章进行约谈。
谷维洁是常务副书记,是主管谠务、组织和宣传的领导,干部问题自然是受她的管理和约束,找王敬章约谈自然而然的也是一种正常表现。
而当王敬章来到谷副书记办公室的时候,正撞见张国祁从办公室里出来。
真是太巧了,两位以前都在李怀德手下的处级干部就在这里碰面了。
王敬章早上就听说了,李副厂长恢复工作,张国祁也恢复工作了。
在李副厂长身上没有调查出东西来,在张国祁的身上就更没有机会了。
因为张国祁已经被工作组处分过一次了,总不能一样的事再处分一次吧。
所以在这里看见张国祁他一想也就明白了,干部被调查没有问题的,是要由组织找谈话的。
安抚也好,警示也罢,都是一种必要的程序。
只是在这里遇见,还真是“不巧”,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鄙夷和嫌弃,互相更是连点头的这一点面上的虚假客气都没有,好像是陌生人一般错过了身子。
张国祁出,王敬章进,张国祁冷脸离开,王敬章笑着进屋。
刚跟张国祁谈完的谷维洁见到王敬章进来并没有意外,而是示意了办公桌的对面请他坐下。
王敬章大概能猜得到谷副书记找他是个什么意思。
而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也是听出了谷副书记所代表的关系,和跟他谈话的立场、态度。
无论是书记或者是厂长,亦或者是各部门,包括服务处的干部职工对他当前所处的立场和工作方式方法都有意见。
谷副书记更是针对这些意见同他做了沟通,在听过他的解释和说明过后,同他一起分析和讨论了当前轧钢厂严峻的正治形势和生产困难。
要求他立足根本,实事求是,要有大局意识、服务意识,要将工作做在实处,做的更好。
要尽可能的贴近工作需要,从尽职尽责出发,讲原则,守底线,努力完成厂领导布置的任务。
……
谷维洁说了很多,也很直接,这种程度的约谈其实就已经是很严重的了。
对中层干部,尤其是部门负责人来说,主要领导谈了这么多谈了这么久,就代表他的路走错了,走歪了,再不改正就要被淘汰掉了。
可王敬章表面上答应的很痛快,理解的很透彻,说的也很明白,但是走出门来的表情却是不屑一顾的。
事已至此还说这么些个话有什么用,他能走的路都已经走绝了,不作为难道等死嘛!
他就是要借助工作组的力量给笼罩在轧钢厂上方的权利架构撕出一个口子来,要让自己能够支棱出去,接受阳光雨露。
其实王敬章想的也没错,他本身就有足够的资历和级别了,想一想进步的事情怎么了。
而且他再进一步还不就是同谷维洁一样了,现在谷维洁能教训他,以后说不定谁说谁呢。
今天你是副厂长,明天我的就一定不是?
说不定等我是副厂长的时候你还不是了呢!
做人,就是要有狠劲,不成功便成仁!
王敬章喊的这个口号不大吉利,因为这个口号以前果谠的人最爱喊,喊着喊着就完蛋了,不是真的成仁了就是被动成仁了。
而这种不吉利就好像被施加了魔法一般,真的很灵验。
周三,李学武正在同夏中全调研发动机研发中心的时候,沙器之给他传来了一个消息。
“是嘛~”
李学武好笑地摇了摇头,表达了一种不屑又好笑的情绪。
而站在一旁明显听见了的夏中全也是有种滑稽和诧异的表情。
这边站着的人不多,夏中全也是敢说,吊着眼睛看着李学武问道:“他疯了吗?”
“呵呵,你问我,我问谁去~”
李学武笑了笑,没再说这个话题,而是看起了技术人员操控机床加工发动机零件。
对于精密加工李学武了解的不多,但数控机床他还是知道的,后世许多高精密零件加工都需要这种车床。
而高精尖技术车床基本上掌握在小鬼子和德意志的手中。
当前国内零件加工技术基本上靠手工,靠工人的技术等级,靠那种奇妙的手感和技能。
现在正在给李学武演示加工工艺的便是一个四级工,三十多岁,年轻有干劲,手上也稳,加工出来的零件也很标准。
但是,李学武还是从中看出了这种技术的落后与无奈,如果是机械车床,又何必这么的为难和缓慢。
手工打磨在后世被神话了,好像什么东西是手工打造的就代表了高贵和价值,包括汽车。
小鬼子的GTR就用工程师手工打造发动机这一项来提升这台车,这台发动机的逼格。
但从工业角度来说人的动作和技术终究是有局限性的,不稳定是最大的难题。
虽然有的时候奇迹都是人来创造的,但工业化生产不能全都靠奇迹来支撑。
一台顶尖水平的GTR发动机代表不了什么,但十万台产能的发动机生产线却是代表了财富和影响力。
况且现在轧钢厂汽车的研发中心也不是奔着GTR发动机研发中心的那个目标在前进,而是向着实现工业生产的目标发展的。
只有当工业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了,才能去追寻奇迹的创造和不断的实验进取,提升产品的科级能力和潜能。
现在李学武只想研发中心能尽快实现威利斯这种只有60匹马力发动机的生产,这不仅仅代表了轧钢厂有能力生产发动机,还能利用这种发动机发展其他汽车的设计与规划。
夏中全自然能理解李学武的这种急迫感,他也是把自己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这边,更是给这边配置了更加优秀和专业的团队来进行研发。
“新来的大学生怎么样?”
李学武抱着胳膊一边看着,一边对着身边的夏中全问了一句。
夏中全点了点头汇报道:“基础还是很好的,正在稳步安排实习和接触这项工作,对研发工作是个补充和催化剂”。
“补充和催化剂可不够”
李学武的态度很严肃,也很认真地说道:“要把这些大学生用好了,用对了,给他们压力,也给他们动力,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
为什么这一次的大学生分配生产管理处和设计处的人数最多?
这里面要说没有李学武的意见夏中全和邝玉生都不会相信,李学武在徐斯年那边可是有着绝对的关系的。
他们几个更是隐隐的组成了一个正治联盟,以李学武为首,以徐斯年、夏中全、邝玉生为辅,更是吸引了包括调度处毕毓鼎、销售处苟自荣、谠组部韦再可等人的积极靠拢。
李学武将会在年中会议进谠委,成为轧钢厂厂领导的序列中,这是一种信号,也是这些人团结在一起的结果。
这个小团体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正治背景有政治背景,要人脉关系有人脉关系。
谁看不见李学武在商贸沟通,企业管理上的才能,谁又看不见李学武的正治观念,思想先进的优越性。
正治敏感度极高,处事果决干练,很有指挥才能。
尤其是人格魅力和行事作风上,更是让人折服。
一想到这些,设计处众人看着夏处长侧身站在李副处长身边汇报工作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设计处现有的自主管理项目均是同保卫处合作的,而主要的经济来源也是通过保卫处来筹集和分配的,夏处长跟李副处长汇报工作没毛病。
夏中全更是知道,李学武把这么多大学生分配给他,分配给邝玉生,就是看重轧钢厂的设计研发和生产工作的,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科学发展和保证生产是持续提升创造产能,形成研发和生产动态平衡的主要途径,更是保证轧钢厂企业活力的必要标准。
李学武现在做的事,做的安排,都是在给轧钢厂未来的发展做铺垫,做基础设置。
科学发展离不开正治思想,更离不来高标准的技术人才。
正治思想李学武暂时解决不了,那就解决技术人才的事。
“搞个技能培训班,师带徒的老模式太笨拙了”
李学武看着四级工手工搓零件还是觉得速度太慢了,轧钢厂的生产设备必须升级改造。
而基于这些人的思想和能力,让他们改造也只是挪挪步子,走不了几步。
必须把这些新来的人才使用上,今年不行,明年不行,后年一定要有所成绩的。
“让老师傅,高级工程师下来给他们讲课,加快融入到设计车间的速度”
(本章完)